王宝祥先生对很多人而言是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面孔，熟悉的是名字。亦如王总自己笑言，这个圈里他认识的人很少，坐镇北京10年居然如此，足见他的内敛和低调。
        第一次见王总是在照片上，有幸可以面对面的聊天算是第二次见面吧。王总给我所有印象大概可以用几个词概括了：惊艳、真诚、从容、狂野。惊艳的原因主要是眼前的王总和照片相去甚远，出发之前我认认真真把照片上的人印在眼睛里，希望采访时不那么陌生，结果，无论如何对不上号，结论，照片是骗人的；真诚，源于王总对所有的问题从不打太极拳，这让我们的聊天变得自然、舒服；商海历练，从容、淡定是他骨子里、气质中透出的；至于狂野是他开越野的经历，中国内地除了贵州、广西2个地方没有直接从北京开车去过，他的车，跨越了整个中国，出发地都是北京；还有些是文字无法描述的，走近他、感受他、了解他。
        从台湾－加拿大－中国大陆
        王宝祥：我工作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了,十年前来到中国大陆，一开始的工作是在台湾做市场研究，大概做了五年左右的时间，就到客户方工作了。
        那时候有一家公司叫IDV，当时属于大都会集团 （Grand Metropolitan），大都会集团在当时是全世界第一或第二大的食品公司。他底下有几个产业，IDV是酒类部门，就是 Diageo （帝亚吉欧）的前身，其他的还有 Burger King（汉堡王），Häagen-Dazs （哈根达斯），green giant（绿巨人），和 Phillsbury 食品公司等等。 它是一个很大的集团公司，底下有非常多的产业，我在洋酒这个部分做产品经理。97年我移民到加拿大，99年来到中国。
        我是从市场研究开始，其间从事过市场、渠道、还有品牌管理，到了中国大陆之后，我继续做市场研究。
        2001年入主TNS北京
        王宝祥：我刚到中国的时候，最开始不是从市场研究着手，是和市场研究有关的市场咨询顾问项目。98、99年左右，是政府企业（尤其是地方企业）从计划经济转型到市场经济的转折点。很多地方企业希望能够借助过去的一些有经验的人帮助他们做市场方面的组建，转型初期，他们对于如何经营一个品牌、渠道、以及怎样去估算产量、怎么掌握目标消费群的消费需求并没有太完整的概念，我们从这个角度帮助他们去面对市场。他们慢慢地接触到运用不同的方法搜集需求、反馈，改善他们的产品，改善价格策略和包装，以及产品本身的发展策略。那个时候对于初到大陆的我来说，是一个互相学习的过程，对我是很有帮助的。从那个时候接触中国大陆市场，用最有效的方法了解到全国各个地方的差异，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一直到2001年我加入TNS，一直负责北京办公室。
        中国大陆市场更有机会
        王宝祥：最大的感受有几点，一是中国大陆市场有很深的规模，市场大而复杂，不能把中国看成是一个单一市场，中国市场切分，也不是单纯的地理区块，还要看产品本身和品类的特性，可以切分到无数的小市场，无数的小市场有不同的策略。第二点在十年前，中国的市场研究来说还是一个起步发展的阶段，在这个阶段有好有坏。先说坏的方面，一些配套并不是很完善，人员还不是太专业。对于客户而言，他们对于市场研究的了解不是太多，这是一个教育的过程，同时要保证执行的质量问题，还有执行的效率问题，你肯定要花更多的力气，甚至于经常还要直接到当地去给代理做培训，要花更多的精力去监督各个环节，这些都是不好的地方。好的地方是这是一片新的天地，客户很愿意接受新观念，新的方法，我觉得在这个阶段进入，在这点上的时机点非常的好。在台湾，台湾很小，你要做市场研究一般来说台北、台中、高雄或台南，三个地方就足够了，甚至有很多项目只做台北一个城市就可以解决问题。运作的环节也相对好控制。但是台湾在市场研究的环境上相对是比较成熟的市场，谁该负责什么样的环节，哪个环节可能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大家都有充分的沟通经验了。缺点也是太成熟，客户已经习惯于用固定的研究方法做特定的研究，说难听一点有点僵化了，这是两个市场的不同。当然如果对于一个喜欢或者想尝试一些新的研究方法的人，在中国来说更有机会。
        王宝祥强调，对于数据采集的模式，还有质量控制等环节，中国有很大的改善空间。
        档案――代理商控管监督的系统
        王宝祥：TNS在过去十年左右的时间里，一直在尝试用更好的方法来控制数据采集的质量，我们比较庆幸的是负责这些的人经验丰富，但是说句实在话我们也不敢拍胸脯保证说什么方法是最有效的，最可靠的，保证没有问题的。我们主要还是朝着两个方向去尝试，一个方向是利用新科技或新科技产品，这个部分体现在我们在数据采集的时候，多利用互联网，还有手持机，在数据的及时性上还有录入方面节省时间。另外一个方向是采用更有效的系统控管，说实话还是一个传统的方法，比如及时的回报系统，或是各地代理商控管监督系统，这是 TNS 正在做的。就是我们把全国各地的代理，在自己公司的内部有一个局域网，你可以找到所有相关的信息资料，比如说我们选择南京做项目，系统可以把南京所有合作过的代理商全部相关资料列举出来，什么样的规模，曾经帮我们做过哪些项目，研究人员的反馈是什么，那些方面需要改善，还有价格表等，在我们内部的管理系统里面都能找得到，除了运作部门之外，研究員也能同时在系统中查询。所以这个方面对于我们选择一个当地的代理来说会起到一个协助以及间接的控管作用。只能说一个是新的方法，一个还是传统的方法，两个方式共同去解决这个问题。
        建立行业的内部网，资源共享
        王宝祥：我们很早以前就想发布一个有关访员和各地代理商的资源共享和反馈的共享平台，后来跟秘书处讨论的时候他们表示也曾经尝试做过，但是大家的积极性不高。和各个地方的代理商合作的过程中，由 TNS 建立的反馈系统，如果能得到其他市场调研公司的共同参与，变成协会的资源分享信息，加上由协会来推动，相信大家的参与积极性会更好。这里面不单包括对代理的反馈，还包括对访问员的反馈。虽然之前秘书处推广的效果不是太好，大家参与的积极性不是太高，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去做，把这个平台共享出去，如果有机会，TNS 很愿意带头来做这件事情。
        专项研究需要更全面的人才
        王宝祥：专项研究，人才非常重要，我们跟卖产品不太相同，和客户之间建立信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信任建立的过程中，除了个人对市场研究的经验累积之外，还涉及到个人理解能力够不够，沟通的互动性好不好，项目执行管理能力够不够，这些方面的均衡能力对客户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我觉得一个好的研究员不单是研究的基础要培养好，对数据的逻辑罗列分析清楚也是基本的要求，好的研究员的养成，应该是全方位的。
        持续六年的两位数增长比例
        王宝祥：从02年开始，TNS在中国有明显的增长，在过去的六年里，TNS每年在中国区都能保持两位数的增长，到去年还能够保有这个数字。
        五块产业＋专项投资，支撑TNS
        王宝祥：TNS 在全球基本上是按照产业去拆分。在中国我们有五大块，一块是科技产业，一块是医药，一块是汽车，然后一块是金融，还有快速消费品。在中国，产业区分没有地域上的限制。北京办公室主要负责科技产业，包括通讯及IT，也有一部分快速消费品。上海有一个部门专门做汽车，有一个部门专门做快消，有一个部门专门做金融，医药的话在北京和上海都有。
        大家都知道 TNS 在中国还有跟中央电视台合资的另外两个公司，一个是央视索福瑞CSM，和央视市场研究CTR，但是基本上是独立运作经营的。 
        严谨做事，轻松过活
        王宝祥：北京办公室环境比较轻松，研究本身是比较严肃枯燥的东西，我们不希望把办公室搞的太紧张。工作上面要严谨，但是办公室的气氛，或者大家之间的感情都很融洽。
        选人的标准
        王宝祥：标准可以有不同的层面，关键看他来做什么样的工作，对于学习专业背景的要求，除了医药组必须要求要有学医的背景之外，其他组别的，我们并不一定要求要有统计背景，社会学背景。但是共通的要求是沟通能力要好，上台陈述能够很有逻辑性。表达能力很清楚，对外语能力也有基本要求。另外我们也希望个性跟办公室的人比较融洽，跟大家在一块不要太独特。当然毕竟我们市场研究工作上，也需要另外一种具有冷静分析能力和统计背景的人，也许表达能力并不突出，但是逻辑性很强，某一些特定的软件分析能力非常好，对于这样的人才，我们也是欢迎让他来做比较特定的分析工作的。
        TNS 充分的培训机制
        王宝祥：虽然我们不敢说是唯一的，但是应该是业界里面培训机会相当充分的，不敢说比别人领先很多，但至少我们TNS 是站在前头的，在办公室，每周有固定的培训时间。每年整个TNS中国有全国培训，还有出国参加 TNS University 的培训机会。另外对于每年透过 Campus recruitment 新招的人员来说，在正式工作之前，脱产大概三周做集中职前的培训，然后才上岗，我个人觉得在培训计划里面是算比较完善的，当然我们还是持续的在征集员工的反馈意见，修改我们的培训计划。
        完整的模型是辅助的利器
        王宝祥：另外一点TNS在所有研究的领域环节里面，都有相对应的一套研究模型，当然，不能说我们的每一个模型都是最好，但我们的模型是最完善，最完整的。从产品上市初期的市场评估，一直到上市之后综合产品表现追踪等等，各个环节都有比较成熟的模型可以运用。模型的好处是已经有很多累积的经验可以借镜，运作起来比较规范，同时可以相应做一些特殊的分析。我觉得对研究人员来说，在TNS透过模型的了解和应用，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当然，对于客户来说，我们不是硬性要卖一个模型给客户，还是要以达到客户研究目的为原则，选择模型中可以很好应用在项目中的部分，为每个项目量身订制才是模型的运用原则。 
        人员流动是目前不可避免的业界常态
        王宝祥：这个行业在中国人员流动一直都很高。好的研究人员，不仅仅是可能被竞争对手挖走，也很容易被客户吸引走，我觉得这是目前市场的普遍情况，这是过去几年，市场及市场研究大环境快速发展的一个必然现象，对人才的需求量相对大所产生的。 对于我们来讲，离开的人去客户方的比例比较高，到竞争对手那里的，相对来说较少。但是从客户方又回来 TNS 的人也有，我自己就是一个例子，并不一定在甲方工作就比较有优势，在甲方和乙方工作有不同的工作性质，承受的压力也不相同。我个人感觉，在乙方工作相对来说，人际关系的复杂性相对单纯，承受的压力大多来自项目本身，变化性可以较多，有机会接触不同的产业，不同的客户型态，而在甲方工作面临的是内部客户，压力来自于你所负责的产品的销售业绩，销售数字说明一切，有的时候是很残酷的，因为要面对的内部客户部门较多，人际关系相对比较复杂，对项目和产品来工作内容来说比较单一，没有太多变化性。这些是在客户方和在研究公司工作内容和环境的本质上的差异，没有哪样工作就比较有绝对的优势的。
        牺牲项目，而不是牺牲质量
        王宝祥：一个真的负责任的研究或是代理公司应该宁可牺牲项目，而不是牺牲质量。
        由于经济形式的关系，有很多知名的客户因为预算缩减的关系，把项目的价格压的非常低，如果只是为了短期的目的，建立在和客户彼此的长期合作的关系上，互相吸收一些成本和缩减利润空间，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果成为长期的现象，这个对研究公司和代理公司来说，都是很大压力的，我们不希望看见目前的行业内部，发生恶性的削价竞争，间接的影响项目的质量，破坏整个市场研究的形象。造成客户对市场研究行业的不信任，这个是削价竞争最坏的结果。在这里我们也希望通过业界的共同努力，让我们的客户能理解到，好的项目质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TNS 和华南 RI 合并的进程目前如何 
        王宝祥：华南跟TNS之间，在合并之前互相不太了解，因为在几个不同的领域上正面竞争的机会不大，他们手上的有些客户跟我们的很不一样，除了少部分相同，所以合并对于业务发展上来说，应该是比较正面的。 目前合并的进程仍在进行中，许多合并的细节还需要做更多的评估和计划，但是两家公司的合作在某些方面已经展开。
        在谈及大家关注的华南与TNS的合并问题时，王宝祥没有深入，主要是目前两个公司的合并计划开始着手，合并已成定局，但是用什么方式合并，怎么样合并，目前还在讨论阶段当中。
        从市场调查行业来说，中国目前处在什么阶段？
        王宝祥：我觉得还在发展，还不能说已经成熟定型了，也不能说每家市场研究公司占有的位置都已经很稳固了，仍有新的机会。
        中国的经济发展过程，在过去的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都没有类似的环境，从整个的经济规模，还有增长速度来看，在过去十年里投入的成本、人力和参与公司的数量级来说，都无例可寻，是一个新的格局。
        中国十年前的市场研究行业来说，已经初具规模了，十年前大部分的国际公司都来了，公司成长的也很快。90年初算是萌芽阶段，90年到2000年是孕育，然后突然像雨后春笋一样快速发展，这个快速发展应该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客户的认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调研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应用调研。另外一个快速成长的因素，不管本土的市场研究公司也好，国际的市场研究公司也好，都开始在中国做大规模的投入。快速发展之后，在接下来的阶段里，市场会趋于稳定，快速成长的速度会减缓，市场的需求会要求从求量开始变为求质。在这方面来讲我觉得接下来五年是一个质的改善的重要阶段。否则如果只求量，不求质，让客户对市场研究的结果失去信心，而不愿意再投入，对行业，对客户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喜欢开越野车，每一年大概会参加朋友间组织的活动。
        王宝祥：我的兴趣比较广泛，有时间，除了去国外的旅行外，在国内的旅行大部分是越野车的长途旅行或一些活动，圈子里有几个好朋友，大家都对越野车有爱好，我们偶尔会组织一些出游的活动。比如去戈壁沙漠，走川藏、青藏线等等，我自己也常一个人开车走新疆，东北，内蒙，等等开车旅行，在中国大陆工作，最大的收获之一，就是真正有机会，把以前只在地理历史课本中读到的名山大川，名胜古迹，亲身经历一番。其他的活动比如是偶尔打打高尔夫球，技术不太好，还在学习与磨炼当中，喜欢葡萄酒，现在正在学习二级品酒认证的资格，还喜欢摄影，音乐和音响。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拉二胡，也参加过乐团，担任过首席，还有担任过客席指挥，不过现在都已经疏于练习了，生疏了。
        后记：
       采访结束的时候，王宝祥先生带我仔细参观了他的公司，他们公司分别有2层，一层主要是执行部门、和座谈会室，王总告诉我，之所以这样安排，是避免被访者误闯入办公区，另一层主要是研究部门，和一间可以容纳几十号人的硕大培训室，如此魄力，可见主人对人员培养的重视，培训室的布置独特而简单，头顶上是粗粗的管道，其间镶嵌着TNS巨大的标；离开培训室给我印象深刻的，还有另外四间不同颜色墙面的会议室，分别寓意着TNS的工作信条：橙色，想象力（imagination）；绿色，态度（attitude）；黄色，机智（wit）；蓝色，智慧（intelligence）。

        采访/撰文：刘向清
        原话录音整理：摩瑞市场研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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